景岚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怎么能免呢?这是规矩,之前叫你们订婚你都推脱,订婚是必须订的。”
傅景琛默了片刻,只说:“到时候再说吧,公司很忙。”
景心抿着唇不说话,她大概是全场第二个知道真相的人,默默看着她哥一个人跟一大群人打太极,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她悄悄摸出手机,给陆星发了一条这样的微信:觉得我哥有点可怜怎么办?
第10章
陆星刚回到家,小哈正津津有味地啃她的新睡衣,尾巴摇得可欢快了。
她看着它,只觉得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为什么这家伙如此钟爱破坏她的睡衣?这已经是第四套了!陆星忽然想起这是她最后一套睡衣,听说狗狗犯错要骂它,这样以后它就不敢了。
把外套扔沙发上,正准备去把小哈教训一顿时,手机忽然“叮”一声响了。
她看了小哈一眼,吓唬道:“快放开我的睡衣,否则今晚不给饭吃!”
小哈好像听懂了,放开睡衣跑过来蹭她的腿,陆星决定冷落它一阵,点开微信,心宝:“觉得我哥有点可怜怎么办?”
陆星脑子里闪过傅景琛那张好看的脸,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反观自己,今晚连睡衣都没的穿了,她飞快地回复:“我也觉得我有点可怜。”
景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回复,看着她哥应付自如的模样,越发觉得他内心肯定无比苦逼,同时感叹他伪装得太好了,她居然这么多年才发觉,他不去做演员真是暴殄天物,她都想给他颁发个影帝金奖了。
傅景琛越是伪装景心越是觉得心疼,这几年她能过得那么安逸,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除了没能演女主角之外,几乎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这些皆是因为家里把所有的压力全放在了她哥身上。
手机振动了一下,景心连忙放下碗筷查看,觉得陆星说的没错。
心宝:是啊,你也好可怜tat…
陆星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有些怀疑:你被盗号了?
为什么忽然感叹她和傅景琛好可怜,太不正常了。
心宝: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们好可怜tat…
陆星:…?
小哈不满地咬住陆星的裤子把她往食盆拖,用行动提醒她:我饿了!要吃饭!
陆星没等到回复,把手机搁在茶几上去给小哈喂饭,她端着狗粮举得高高的,低头看小哈,一脸严肃的说:“以后不准咬我睡衣了知道吗?不然我真不给你饭吃哦。”
小哈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她,“呜咽”着去蹭她的脚,陆星坚持不到一分钟就心软得不行,把食盆放下,小哈立刻拱上去,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摇尾巴。
景心正低头回信息,坐在旁边的景岚芝不悦地拍她的脑袋:“好好吃饭,别玩手机了。”
景心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好好,妈妈息怒哈。”
傅景琛的事她还是别插手了,免得帮倒忙。
等陆星忙完,准备给景心打个电话的时候,又收到她的微信,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群人正围着辆蛋糕车,三层欧式蛋糕漂亮诱-人,她一眼就看到直立在那群人中的傅景琛,身材挺拔颀长,面上带着微笑,不知为何,陆星觉得他的笑跟平时不太一样,就像叶欣然说的,有种淡漠疏离的味道,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站在傅景琛身边的是程霏,大波浪卷发垂在胸前,脸蛋漂亮身材高挑,单从外形来看两人确实很般配,程霏和景心一左一右站在景岚芝身边,景岚芝满脸笑容地切蛋糕,还是陆星印象中的样子,保养得宜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是眼睛还跟以前一样总有几分锐利。
陆星小时候很怕她,在她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做错半分,生怕做错事情会被赶出去。
她是记得今天是景岚芝的生日的,之前还担心景心会以此为借口叫她回傅家,她连推辞的借口都想好了,不过景心没有叫她,却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陆星心里有些怪异感。
这种怪异感在她看到照片里,程霏的父母也赫然在列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言的落寞感,原来程家和傅家关系都这么亲近了。
心宝:星星,今天是我妈生日,程霏他们家这几年跟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们是我爸妈叫来的。
陆星正在想怎么回复景心,就收到这么一段话,她怎么有种被隔着屏幕看穿心事的感觉?
她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复,她不能说“代我祝景阿姨生日快乐”这种话,她怕景心真的会去说,这样会扫了景岚芝的兴致。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回了,窝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回房套了件大衣,给小哈栓上遛狗绳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小哈兴奋得嗷嗷叫,在她跟前扑来跳去:今晚怎么了?可以出去两次!好开心!
隔天,之前时域给陆星介绍的编剧明烛主动约见她,明烛说她手上有个正在准备的剧本,问她要不要先看看。
陆星欣然答应,时间约在下午四点,地点在明烛家。
明烛家在b大附近一个叫中景濠庭的小区,她亲自到小区门口等陆星,陆星一下出租车就看见她了,一身枣红色长款大衣,寒风吹着她的长发像海藻一样在空中盘绕,美得别具一味。
陆星没想到她会到小区门口等她,连忙跑过去,歉意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门口等着啊,我顺着地址就能到你家的。”
明烛笑了笑:“我刚从外面回来,想着你应该快到了,就在门口等你一会儿,走吧。”
陆星有些感动,虽说她是萧艺的经纪人,为了让萧艺接下片子,不少影视公司将她视为上宾,连导演制片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但明烛给她的感觉不同,她不是那种会迎合讨好别人的人,听说不少影视公司想签她长期合作,她都拒绝了。
两人一路聊着走进电梯,上楼后明烛拿出钥匙开门,她家里的装修是现代中式,三室两厅130多平米,陆星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挂着几幅苏绣,除了沙发上方那副最大的之外,其余的都是相框大小,她笑道:“你家里装修挺别致的。”
明烛见她目光落在那副苏绣上,她微笑解释:“那是我18岁那年开始绣的。”
陆星惊讶地转头看她:“你绣的?”
“恩,我妈妈和我外婆都是绣娘,小时候跟着学的。”
“真厉害。”陆星由衷感叹,这种一针一线的活在她看来尤为细致,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做的来。
“没什么,小时候是被逼着学的。”明烛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我那里还有几幅秀好的,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幅。”
陆星惊喜道:“可以吗?这个绣一副要花好长时间的吧?”
明烛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平时写不出稿子,或者烦闷的时候就会绣一绣,我现在就带你去挑。”
她这么说陆星就不客气了,跟着她进屋,这间房好像是她专门绣画用的,里面有不少工具和材料,墙边叠放着五六副成品,明烛一一翻出来给她看:“你喜欢哪个?”
每一副都非常漂亮,陆星兴致勃勃的欣赏,选择困难症犯了:“每一个都好漂亮啊,不知道选哪个了…”
明烛笑着打趣道:“不知道也得选,我只送一幅。”
陆星忍不住笑了,最后选了一幅红松林:“我最喜欢这个,以后我买房子了可以放书房。”
选定后两人才回到客厅讨论剧本,晚饭是一起吃的外卖,直到晚上八点多陆星才离开。
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冷风更甚,陆星拉起围巾捂住半张脸快步往外走,她已经让叶欣然去给小哈放粮食了,但叶欣然嫌冷不想下楼遛狗,她还是得赶快回去带小哈出去放风,免得它一不开心又啃她的睡衣…
正走着,旁边忽然停下一辆黑色奔驰,两声短促鸣笛令她脚步一顿,侧头看去时车窗正缓缓降下,傅景琛那张轮廓英俊的脸像电影慢动作般,一点一点出现在她视线里,他正对她微笑,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兴许是夜色迷蒙了双眼,她竟然在他眼里看出了柔情似水的错觉…
傅景琛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里夹带着几丝愉悦:“上车。”
陆星定了定神,看了眼他的车头,明显是要往里开的,而她是要回家,果断拒绝:“不用了,我出门打个车,而且你现在应该还有事吧?我就不麻烦你了。”
她拉起围巾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忍不住转头看一眼,结果就看到那辆车一个漂亮的甩尾,速度极快的掉好车头,没到一分钟,又停在了她面前。
陆星认命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傅景琛看着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重新掉头。
陆星无语道:“…你干嘛又掉回去?”她还以为他专门掉头送她回家呢?结果现在掉头回去是要干嘛?
傅景琛没回答这个问题,淡声道:“等会儿再送你回去。”
“…”陆星十分后悔,她为什么要上他的车啊!
“我急着回去喂小哈!你停车,我自己回去。”既然有事还充什么风度!
“让它饿一个小时。”傅景琛不为所动。
“…不行!它饿了会把我家给掀了的!”陆星继续找借口,手一直抓着车门。
“掀了我给你买房子!”
“…”
傅景琛,你的强迫症已经无药可救了你知道吗?
第11章
忽然间沉默,空气里流动着暧昧的气息,傅景琛刚才那句“掀了我就给你买房子”好像还在车内回荡,铿锵霸气。
陆星慌张了,脸上热得厉害,连忙降下半截车窗,冷风灌入慢慢吹散她的心慌意乱。
她说傅景琛有强迫症,总是喜欢强迫她,她觉得他有病。但是她很清楚,她也有病,她并不讨厌他某些时候的强迫,甚至有时候还津津自喜,羞涩的以为他那是对她好,觉得…他也是喜欢她的。
她提醒自己,那是错觉。就像几年前,她也生出了这种错觉,以至于最后伤得体无完肤。
期望越大,伤得越深,她在十七岁那年就已经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了。
傅景琛侧目望过去,她本就不长的头发被风拂向脑后,露出微红的半边脸颊以及鲜艳欲滴的耳坠,他收回目光,眸色微深,无声笑了笑。
陆星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这里距离傅氏很远,他应该不是住在这儿。
车停下来时,陆星说:“你要上去找人?我在楼下等你。”
在楼下等他?傅景琛淡淡睨了她一眼,笃定看她:“我前脚走开,你后脚就会开溜了吧。”
被看穿想法的陆星面色一红,却听见他说:“你跟我一起上楼。”
说着他已经拉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给她开门,陆星磨磨蹭蹭地下车,她想说以她现在跟他的关系贸然出现在别人家,会很尴尬,但她不想直接点明,只能隐晦道:“我不想跟你上去,见到不认识的人会很尴尬。”
傅景琛微弯腰牵起她的手,拽着她走上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沉声道:“没有别人。”
他的手干燥温暖,轻易将她的手圈在掌心,像极了那年在车站的感觉,可她却没有了攥住他手指的勇气了。
陆星挣脱了几下,奈何力气悬殊过大,她放弃挣扎,心底压抑的火气频临爆发,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过了半响,才问:“什么叫没有别人,你到底要带我去干嘛?”
傅景琛一言不发地牵着她,直到进了电梯才松开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星都快被他气死了,撅着嘴别过头不想再跟他说话,也不想看他。
电梯抵达15楼,陆星犹犹豫豫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一扇大门前,见他拿钥匙开门,有些疑惑:“你住这儿?”
傅景琛道:“不是。”转动钥匙拉开门,走进去摸到旁边的开关全部打开,黑暗的客厅一下子便通明起来。
走了两步,发现陆星没有跟进来,又转身看她:“怎么不进来?”
陆星正低头恶劣的揣测,这里该不会是傅景琛养小情人的地方吧?一抬头就撞进他眼神清亮的双目,连忙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他养小情人的地方怎么可能带她来…
她真是气疯了才会乱猜。
房子很新,有一点点淡淡的气味,好像刚装修好,连家具都是崭新的。
陆星走在他身后,慢慢扫了一眼宽阔的客厅,这里面积比明烛家稍大一些,装修风格是现代简欧,整体色调为暖色,很多摆件和装饰都偏女性化,所以…这真的是女人的住处?
之前的猜测好像瞬间得到了印证,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眉头微皱,手指收紧站在客厅中央不动了。
傅景琛没注意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在客厅转了一圈,又到厨房和卧室看了眼,这才走到她面前,低声问:“这里的装修风格喜欢吗?”
陆星面无表情:“不喜欢。”
傅景琛眉头微挑,有些意外:“不喜欢?那沙发的样式呢,喜欢吗?”
陆星语气不善:“不喜欢!”
傅景琛默了默,故意问:“那卧室的装修风格和床喜欢吗?”
陆星恶声恶气:“不喜欢!这里所有东西和风格我都不喜欢!”
傅景琛沉默地盯着她看,低低问她:“陆星,你在气什么?”
陆星如梦方醒,楞了一下,慢慢松开攥紧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只是想回家,不喜欢你强迫我跟你上楼而已。”
是吗?傅景琛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走在她身后。
陆星一路上都不想跟他说话,傅景琛开了几次口都得不到回应,抿紧唇不再开口,周身不自觉散发出几分清冷,内心却有种想将她恶狠狠收拾一顿的冲动,幸好他足够理智。
一路沉默抵达楼下,车一停稳陆星便去拉门,傅景琛跟着她下车,从身后拽住疾步匆匆的她,将一枚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手心。
陆星下意识捏了捏手心里的东西,好像是枚钥匙,她楞了楞,将手摊开一看,果然是把钥匙。
她看向傅景琛,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傅景琛垂眸看向她,低声道:“那套房子的钥匙。”
陆星这下彻底懵了,瞪大眼睛抬头看他,不确定的问:“你…什么意思?”之前他是说过如果小哈把她房子掀了,他就给她买房子,不过一个小时的事,他就真塞了套房子给她,难道他是特意带她看房子的?所以才会问她喜不喜欢那里的装修风格?
傅景琛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忽然心情就好了,眼底泛起阵阵笑意,又重复了一遍:“那套房子的钥匙。重新刷了墙,家具也刚换新,我今晚特意过去看了,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搬进去。”
“那房子不是、不是…”她下意识开口,差点问出心底的疑问,幸好及时打住。
“不是什么?”傅景琛揶揄道,随即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尾音拉长,一听就是故意的,“你以为我在那屋子里养情人?”
“…”陆星觉得有些难堪,恶狠狠地瞪他,“你给我房子做什么?是觉得对不起我想补偿我?”
傅景琛看着她像只小猫似的露出了尖牙利爪,他盯了她一会儿,“以前你说想在b大念大学,那套房子本来就是给你的,只不过…”
他一提起b大,陆星脑子就飞快反应过来,极快打断他的话:“只不过最后被你强行送走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那套房子一直空置着,现在你觉得自己当初做得太过分了,想弥补我是吗?”
陆星高三那年,傅景琛曾问过她想考哪所大学,她说想考b大,当时以她的成绩只要发挥正常是完全没问题的。那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等她上了大学就可以住校了,也可以去打工,以后就不用再尴尬的住在傅家,不用小心翼翼藏着心底的秘密…
可是,当她高考结束后,通知书都没拿到,她就被送走了。
傅景琛默了默,虽然事实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不懂他也没关系,他不后悔当初的行径,但是他确实觉得当初他做得过分,想弥补她,想对她好。
面对她的控诉,看着她微红的双眼,他不想骗她,沉声道:“是。”
陆星说不出为什么,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忽然松懈下来,将手中的钥匙一把砸向他:“我不要你的房子。”
傅景琛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烈,淬不及防间那把钥匙狠狠砸在了他下巴上,坚硬的金属砸在下颚骨头上挺疼的,他忍不住低哼了声,有些不可思议地皱眉看她。
陆星也没想到会砸到他下巴,对上他眼睛的瞬间,立刻想起小时候他在卫生院缝针时看她的那个眼神,她有些怕了,像小时候一样拔腿就跑,娇小的身影很快便在拐角消失了。
傅景琛下唇往左斜了斜,抬手用拇指擦了擦下巴,眸色在初冬的黑夜里染上了丝冷清,盯着她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
不到半分钟,陆星从拐角处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斜着嘴角抹下巴的性感痞样,心跳骤然漏了两拍。
傅景琛也发现她了,放下手淡声道:“怎么?不够解气,还想再来一下?”
陆星原本迷蒙的眼瞬间变得清亮,她不敢靠他太近,隔了好几米远飞快的说:“你不欠我的,反而是我欠了你的,我在国外念书的学费全部是你交的,虽然我知道你有钱,但是现在我有能力了,也该还你了。”
傅景琛这下脸彻底黑了,她这是想跟他算账是吧?彻底算清是吧?
陆星之前还一直犹豫要不要还钱,她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此变得尴尬,她并不想这样,所以一直忍着没提。
今晚她终于对他宣泄了自己对他的怨恨,她不要他的弥补,也不想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