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当然不喜欢儿子的媳妇不听儿子的话,塞雅再好,也只能乖乖当骥远的媳妇,若存着别的念头,从雁姬的立场上来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这通话一说完,雁姬面前的粥就凉了,她随手递给小丫头赏给她吃,暖香立刻为她换了碗热的,刚喝了一口,努达海就掀了帘子进来,夹裹着一团的冷气,他一见雁姬面前热气腾腾的早饭,笑道:“好香!赏我一口?”
雁姬见他在丫头面前也这般伏低做小,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昨天晚上他睡在了通房的房里,这是在给她脸呢。
雁姬站起来侍候着他坐下,亲自给他盛了碗粥,还不等开口,骥远溜进来了,一进来就搓着手跺脚说:“这天冷得邪乎!额娘我要喝热粥!”
努达海正端着笑想把雁姬拉下来坐在身旁,夫妻两人好好用顿饭,骥远就这么冲进来,立刻半恼,把碗重重放在桌上,对着丫头们说:“去!把粥放在火上再滚一滚再给你们少爷端过来!!省得他嫌凉!!”
骥远一下子消了声,噤若寒蝉,缩头缩脑的蹭到雁姬跟前扯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雁姬见他这副扮可怜的样子,禁不住觉得好笑,推着他坐下来。
努达海察觉到雁姬的笑意,原本觉得骥远这来得不是时候,现在倒看着他顺眼了不少。
一家三口随意用了些粥品面点,雁姬就准备到上房去服侍老夫人,努达海说:“不必急,这会额娘应该刚起来。你慢慢的过去正好。”
雁姬点点头,对他说:“你和骥远现在出门吧,到营里去看看,有活就干活,没事就赶紧回来。”
努达海还没开口,骥远就抢话说:“没事,最近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
话音未落就看到他的阿玛凶恶的看着他,立刻咬着嘴角闭紧嘴巴。
努达海只恨铁不成钢!一掌拍在骥远脑门上,怒道:“我看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雁姬见父子俩人又要吵起来,推着骥远出门,骥远走出去小声嘀咕了句:“我是乌龟他是什么?骂人都不会骂。”
雁姬扬手虚打了他一下,见他缩着脖子跑远了。转身回屋,努达海正在换官服,见她进来笑着问:“那臭小子又说了什么?”
雁姬拿过他的腰带上前给他系上,淡淡的说:“上梁不正……”
努达海大笑起来,猛得抱住雁姬狠狠亲了口,在她恼之前就放开,拿着剩下的朝珠等物转身向外跑。雁姬在后面又急又气,连声嘱咐跟着努达海的小厮好好跟着侍候。
送走这父子俩,雁姬才到上房给额娘请安,一进去就看到塞雅和她的族妹坐在老夫人跟前,见她进去这两人立刻站起来请安。
雁姬虚扶了下,蹲身给老夫人请个安,再挽着塞雅坐在一起,闲聊了两句后说:“额娘这里既有了更新鲜的侍候,我这个黄珠就先退下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挽着塞雅的那个族妹的手说:“快去吧,今天这是件大事,我这边有人陪呢。”
雁姬前脚出来,塞雅后脚就跟了过来,见她眼眶微红就知道必定是伤心了一夜,雁姬拍拍她的手,不说她错,也不说骥远错。
塞雅还算识趣,先蹲身谢雁姬给她的屋子里加火盆这件事,半句也不提骥远没在她的屋里过夜。只在最后不经意的说丫头怜凤十分得她的缘份,要从她这里讨了这个丫头过府侍候。
雁姬笑说:“这值什么?不过是个丫头,你是我的儿媳,日后是要给我家传宗接代的。你要,给你就是了。等你回去的时候就给你带回去。”
塞雅脸上一僵,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雁姬的意思,蹲个身走了。
雁姬回屋子里,再看了遍准备好的赏花的庭院,侍候的人,闲时的茶点玩艺,备下的给和硕格格休息的屋子,□都准备得万无一失后,方坐下喘了口气。
此时窗外太阳已经升高了,珞琳她们要出宫,此时宫轿应该已经出宫门了。
雁姬越来越紧张,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
努达海已经回来了,他掀帘子进来时额上还冒着汗,说:“我让人在宫门外看着,宫轿一出来就能知道,家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雁姬顾不上多说,拉着努达海就进了内室,早就准备好的浴桶和热水,还有修面的工具,推着他要他洗澡净面。
“用得着吗?”努达海一脸不愿意,架不住雁姬的催促,跳进浴桶全身刷洗了一遍。
“头发也要洗!”雁姬在屋外交代,这边叫小丫头给努达海准备换的衣服。她是打定主意要把努达海洗干净了递到新月面前。
努达海洗得香喷喷的出来了,脑壳和脸都修了一遍,他抬着胳膊闻,一脸古怪的问:“你还在水里加了香料?”
他是个武将!领军打仗的!雁姬这是干什么!
可是他的愤怒在雁姬这里完全没有用,她正举着衣服给努达海试,半晌后严肃的说:“我觉得蓝色这件好,显得你脸白些。”
努达海扯下挂在脖子上的衣服,没好气的说:“我是武将!脸本来就是黑的!!”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还是乖乖听雁姬的话换了那套显得脸白的衣服,显得人更高腿更长的靴子,最后雁姬更在他脑袋后面的长辫子梢上系了条时兴的丝络。
结果骥远掀帘子进来说宫轿还差两条街就到的时候,看到这样的阿玛吓了一跳!
努达海的脸史无前例的黑,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穿得无比的光鲜亮丽!粗黑的辫子垂在胸前,辫子梢上还系着条孔雀蓝的丝络结子。
骥远张着大嘴愣了半天,最后结结巴巴的对雁姬说:“……额娘,我也要穿成这样吗?”
雁姬干脆的说:“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骥远第一次不想跟他阿玛比了,连声答应着:“唉、唉,那没事我出去了啊。”
不等雁姬回答转身逃似的出去了。
努达海深吸一口气,他的辫子上还带着头油的香味,甚至刚才雁姬还打算给他脸上涂粉!就是见皇帝他也没有这么遭罪!!这该死的和硕格格!等把珞琳救回来,看他不给她好看!
此时门外终于传来消息,宫轿进府了!
雁姬领着丫头婆子先去上房接了老夫人、塞雅和她的族妹,那边努达海已经来到前门跪迎宫轿。
努达海跪在轿门外,听跟着轿子过来的太监传了太后口谕,领命说会好好侍候和硕格格之类的话,再塞给太监一些银子,这才得已站起来恭请格格下轿。
雁姬扶着老夫人从二门处迎过来,上跪在地。
轿帘掀起,一个穿着蓝白素色宫装的少女微笑着走出来,跟在她旁边像个服侍她的丫头般的姑娘就是这一家子心心念念的珞琳。
雁姬的脚下立刻不稳了,老夫人在暗地里紧紧握着她的手。
“奴才请和硕格格安。”努达海跪下来道,在他身后雁姬扶着老夫人带着全家人都跪了下来。
新月立刻扶起了努达海,似乎一下子就悲伤起来,哽咽道:“将军是救了新月一家性命的人,新月不敢受将军这一拜!”
努达海后退一步躬身说:“格格言重了。”
新月擦着眼泪,扶起了雁姬和老夫人,破涕而笑说:“新月早就想来拜望老夫人和夫人,今日可算是如了愿。在新月的心中,老夫人和夫人就像是新月的家人一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