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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姬说姜元会杀他们灭口,他也相信了。因为他们整个村庄没有一个活口,那时他逃到别的村子时就听那里的老人说:这是灭口,为了不让别的人从村庄里问出路过的军队的事。
姜元来他们这里之前在哪里?有什么人见过他?那些人是不是也被灭了口?
如果、如果姜元真是那个生不出儿子的鲁王的儿子,那他们也会被灭口吧?
姜姬让他不要跟别人说,“姜奔不可信,夫人、姜谷和姜粟……告诉他们了也没用。”
姜武不停握紧拳头,轻轻点头,很快下定决心,悄悄跟姜姬说:“这两天,咱俩都藏一些饼,我带到山里藏起来。”
从这天起,姜姬和姜武在做饭时都蹲在火灶旁。姜谷好笑道,“你们蹲这里干什么?姜姬,小心翼翼碰脏你的裙子。姜武,你抱姜姬走远点。”
姜武盯着姜谷把谷子倒进一个巨大的石臼中,再抱着木椿一下下砸谷子,他站起来撸袖子说:“我来帮你。”
姜谷稀奇的看着他,再望了一眼一直守在廊下的姜奔,说:“你也去爹爹那里守着,万一爹叫你有事呢?你看姜奔。快过去。”她轻轻踢了姜武一脚。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家里能领他们变得荣耀与不凡的就是姜元,所以她和姜粟每天都努力做饭、努力洗衣,姜奔和姜武也应该时时刻刻跟着爹,学他的一切,这样才会好。
所以姜武跑来帮她做饭就不对,太没出息。
姜武夺过木椿,用力快速的捣起来。
有他帮忙,速度快了很多,姜谷看谷子都捣碎了,就倒出来在箩筐里筛掉皮子,然后再一个个挑出里面没开壳的谷子,为了做饭,每天都要这样做。
姜武又把谷子倒进石臼,姜谷见这样很省事也不拦他了,道:“那你快点,要这么筛十箩才够呢。”
姜粟去挑水回来,看到姜谷旁边已经有大半锅筛好的谷米,高兴坏了,马上把水倒进去,填柴开始烧,“今天可以早点开饭了!”以前她俩只需要做自己家人的饭,现在又添了焦翁等人,每天不管做多少饭都不够吃,她们俩几乎是一刻也歇不下来。
姜谷一直在低头挑谷壳,姜姬也在帮忙,她还是第一次做这个,手指尖被谷壳刺得生痛。
“是姜武帮忙。”姜谷说。
姜粟这才看到是姜武在椿米,立刻生气的过去夺过木椿说,“你不要在这里!快去爹那里!”
姜武个子比姜粟高得多,平时比姜奔爱说爱笑,姐妹们都很喜欢他,但今天他面无表情,又拿回木椿,对姜粟说:“你去帮姜谷,水一会儿我去挑。”
姜粟挑水挑得每天脚和小腿都是肿的,以前家里挑水的都是姜武和姜奔,可自从他们俩开始学武后就再也没碰过水桶了。姜粟揉揉红肿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姜谷旁边,刚才的姜武让她不由自主的听他的话了。
姜姬看着姜谷和姜粟,在她的设想里,陶氏、姜谷和姜粟都是可以带走的,因为她们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发生意外时,她们都能迅速找到机会逃走。
——只要在这之前把她们带走。
只要看不到姜元,她们都会跟着他们跑的。
姜奔是最麻烦的。
但姜姬先把怎么说动姜奔给放到一边,她需要思考的是:第一,逃走的时机。
如果姜元并不打算干掉他们,那他们就没有跑的必要。她需要想办法更早一步看出姜元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就是逃走的方式。
别的不说,这附近的山虽多,却没什么树林和山洞,全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他们逃走后躲是躲不掉的,最好的办法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最远的地方去。或者就制造一个机会让姜元他们没办法立刻追上来,争取时间。
而靠两条腿跑就太可笑了。姜姬设想的是姜武或姜奔骑马,再赶一辆车让她、姜谷、姜粟和陶氏坐车上,姜旦由她们抱着。
至于机会怎么创造,姜姬已经盯着堆成山的粮食和不远处山脚下的羊群很久了,只要到时放一把火……
有姜武帮忙,几大锅饭很快做好了,姜姬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每天吃的饭是把筛出来的谷米放到锅里加水,米粒煮到胀开尝尝熟了没,再抓出来滚成团子。饼更简单一点,水煮没以后不管熟没熟都捞出来在石板上贴成饼子烤焦。姜武说现在比以前的好吃,因为现在做饼子时会抹盐和花椒。
姜谷她们会先做给姜元他们吃的饭,谷子会过筛两遍再挑一遍壳,而给姜武他们做的就简单了,筛一遍就可以直接煮了。
除了各种谷类做成的饭以外,原来还有粗麦粉的,可惜早就吃完了。这种所谓的“粉”颗粒也很大,颜色多种多样,有灰的、有砖红色的、有灰白的,混在一起看起来很像砂子。但一放水煮就能闻到很香的粮食的味道,它们煮起来熟得快,特别省柴。煮好捞出来后贴在石板上,用擀面杖擀薄,烤焦后格外香脆,是难得的连姜姬都会称赞的美食。
——就腌菜很棒!
饼做好后一摞摞的就放在粗布上,姜姬帮着摞饼,她和姜武交换了个眼神,偷偷把一摞饼放在最外面,然后姜武过来挡住所有人,她悄悄把这一摞饼提走,跑到她的屋子后面的窗户下,把饼给轻轻放了进去。
如此再三,他们“偷渡”了四摞饼。最后做完饭的姜谷和姜粟都在数饼时觉得数目不对,姜姬说:“刚才有人来拿过饼了。”很多人闻香而来,姜姬早就在送完饼之后开始发放“午餐”,混淆视听。
姜谷和姜粟这才罢休。
等到晚上,姜姬躲回屋,姜武就在窗下等丰,姜姬把饼给他,说:“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我给你和姜奔留的。”这个锅她背比其他人背更安全。
姜武点头,“好。”
然后他头一低,抱着饼弯着腰跑进夜色中。姜姬等到半夜他才回来,气喘吁吁的趴在窗户沿上对她说:“都藏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他前两天挖了好几个洞,有一人深呢,都藏在洞里了。
两人做小仓鼠几天都没被人发现,不得不说是托了姜元的福,因为他这几天跟冯丙他们在屋里聊够了,喜欢到外面来,边散步边聊,然后就会有很多人突然冲到他们面前,或侃侃而谈,或突然前空翻后空翻甩刀划剑玩自荐。
他现在就像巨星,出现在哪里,目光就在哪里。所有人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了。
姜武抱着木椿一下下漫不经心的捣着,目光也被吸引到不远处的姜元那里了。姜姬觉得自己都有点残忍了,她过去对他说:“你也过去吧。”
姜谷和姜粟抬着木盆回来,听到这句,姜谷说:“我来,你快去吧。”
姜武摇头,指着远方说:“不是……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人来了啊……”
“就在前面了!”
冯瑄骑着他的宝驹“玉龙儿”遥指前方,他在前方龙腾虎跃,身后的车队却拖拖拉拉的,赶车的、坐车的,还有很多出城时靠一双腿走天下,出城三十里后就抱着车轮装死的子侄们,现在都是一副默不关心的样子。
冯瑄跑回来,夺过第一辆车赶车车夫的马鞭,凌空甩了两个响脆的鞭花,催马快一点。
“唉,小祖宗,它快不了了。”赶车车夫也姓冯,世代都服侍冯家,年纪也有一把,跟冯瑄父亲是一辈的人,他车里的就是冯宾与冯甲,两位出城前还意气风发扬歌于道的英雄,现在都躺在里面“养神”呢。
车夫倒是辛苦惯了,还能撑得住,见冯瑄还是这么有精神,不免好笑,悄悄往车里一指,笑道:“你爹和你大伯快被你给累坏了。”
冯瑄难掩得意的一仰头,“是他们一直说快点,怕被蒋家赶上啊。”
出城后,冯瑄带路,一步未停!吃饭如厕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冯瑄奉行的是马休人不休,路上实实在在休息过的只有赶路拉车的马,过八十里就换马,换下去的马不拉车不驮人,就跟着车队一路小跑就行,又因为他们走得实在不快,那些马换下去后还有心情去撒欢呢。
而冯家长辈们有车坐有车躺,子侄辈就只能靠自己了。
冯瑄人小辈大,本来有车坐,他不肯,说要爹坐车,他走着就行了。大家还挺感动,顺便自省是不是他们体力太差了。结果走了几天后到了一地,冯瑄说此地有认识的人,去访友了,回来就骑了一匹健马!说是朋友相赠!
这人欺人太甚!
展用骑快马跑来给冯丙报信,他刻意在离姜元还有数十步时飞身下马,身形仿若鹏鸟,姜元看到不由得赞了声“好!”
冯丙皱了下眉,他带来的其他人都可以给姜元,只有这展用极擅用弓,他实在舍不得送人。
展用是来报喜的,他说冯家所有人都来迎接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