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戚晴,遇见齐程。
但是她,就像戚晴说的那样,仍然很想知道自己妈妈在最难的时候抛弃她的原因。
十月怀胎,在一起亲密生活了二十年的妈妈。
她们很少吵架,哪怕她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不太好,课间看小说被老师没收叫了家长,回家的时候,她妈妈也仍然不会骂她,只是会让她自己想一想,如果不想读书,还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出路。
如果有,父母一定会全力支持。
可还没等她想到出路,她就没有了父母。
她一直是被宠着长大的,蜜罐里的孩子。
她妈妈,会为了给她做一条万圣节的公主裙,熬夜到天亮。
这样的妈妈,最终为了努力一点就能还清的债务,为了深爱却突然去世的丈夫,就抛下了她。
她无法理解。
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想过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
她心里面,一直觉得,她妈妈当年走,是为了她。
结果齐宁告诉她,她妈妈已经嫁人生子,并且活得很好。
迟稚涵咬唇,下意识的看向摄像头。
黑漆漆的,启动灯没有亮。
她这个一开始作为治疗方案进入齐程生活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后起,变成了现在这样。
一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下意识的想抱他。
微凉的体温。
宽厚的拥抱。
以及,淡淡的药香。
***
之后的视频录制,变得不太顺利。
最开始是导演作妖,非说她拌面糊的角度不好拍,拍出来跟拌呕吐物一样。
然后迟稚涵一模一样的面糊拌了三小时,终于让导演找到了不像呕吐物的角度。
然后,是林经武。
林经武其实是非常不错的经纪人,护短,每次都会很努力的帮手下的私厨拿到最好的报酬。
所以哪怕市侩,哪怕大家都知道,真的出了大事,还是会各自飞,他们这一行,也仍然很多人想要找林经武做他的经纪人。
他向来自制。
却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拌面糊角度的时候,突然踹翻了凳子,嘴里飙了几句她很少听到林经武会说的脏话。
所有人,包括导演,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迟稚涵,抿着嘴,接过了林经武丢过来的手机。
这十几天来一直担心会有动作的任俊友,终于亮出了底牌。
一封律师函。
告她:诬陷,损害名誉,要求索赔一百五十万人民币。
当然,那么热爱露脸的任俊友,肯定不会放过露脸的机会,这封律师函后面还跟了一段视频。
“我要告,并不是因为我现在过得不好。”任俊友停了一下,眼睛微微向下,嘴角翘出了讥诮的角度,“因为一个远古的,都不知道所有权是谁的菜谱,让我丢了私厨的工作,找了水军天天的在我直播间里带节奏刷弹幕。”
“你们都说抄袭的成本太低,我今天,想发出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反抄袭的成本,也一样很低。”
“我很幸运,哪怕被打压到私厨做不下去,也有人看上我的才华让我做了主播,但是不代表当时心里的怨气和受到的伤害就能消失。”
“索赔的这一百多万,能胜诉,我会全部捐出去。”
“我并不爱钱,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迟稚涵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抖。
拍摄场地很安静,她刚才的视频开的是功放。
她没想到,一个人,能无耻成这样,毫无底线的,加害人做的事翻个面,然后把所有的脏水,泼到受害人身上。
林经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急着回公司联系法务和公关商讨策略。
导演挥挥手,索性就提早了收工时间。
林经武走之前拉上了迟稚涵,对方来势汹汹,索赔金额巨大,又是卖惨又是捐献,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煽动了一波粉丝开始各种扒迟稚涵的皮。
也幸好,迟稚涵一直没把那个微博号当成自己的账号,私人信息极少,又从来不露脸,之前怀疑公司内部泄露视频菜谱,林经武回去之后找老板彻查了一次,这一次,倒是没有内部员工泄露迟稚涵的个人信息。
迟稚涵担心齐程在脱敏治疗的时候压力过大,忍住了没给他打电话发信息,最终还是找了齐宁。
不知道为什么,在迟稚涵心里,齐宁做事比齐程爸爸更靠谱一些。
而且,这种事,对齐宁来说也确实不是大事。
迟稚涵和林经武刚到公司,齐家就已经派来了律师,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上次在齐爷爷病房里的那位,齐爷爷说看着齐程长大的李律师。
作为齐家的代表律师,李律师的出现让公司法务部经理全程发蒙。
阵仗有些过大。
林经武这次居然忍住了没再问,只是看向迟稚涵的眼神有些复杂。
迟稚涵,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变成了齐程的救命恩人,而齐家,也一直是以这种规格来报答她的。
倒不是,不好。
只是她刚才打这个电话,并不是为了找齐家要律师的。
她就是习惯性的告诉齐家人她的方位,以免齐程疗程结束后找不到她的人而已。
但是齐宁迅速的找来了齐家最核心的律师团。
其实,谁都知道,这点事情,还真的用不到那么好的团队。
也难怪法务部经理脸色灰败。
他都不知道应该提供什么资料给这个精英团队,全程搓手擦汗。
连带的让他们所有人,都开始变得局促。
她知道自己心情很微妙的复杂了。
她就是,一直觉得,齐宁和齐爸爸,在某些方面的下意识行为,其实并没有把她当成齐程的女朋友。
他们只是习惯性的,不去反驳齐程的要求,习惯性的,齐程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而她作为那个“什么”,在一切慢慢变好之后,开始变得敏感。
不管是齐爸爸给她的无限额卡,还是齐宁永远第一时间提供的齐家第一梯队的帮助。
都是基于她是齐程的救命恩人,而不是像齐爷爷这样,闲话两句家常,念叨两句下去了估计要被她爸爸骂。
很微妙的,接受度的问题。
***
这个会,开了一个下午。
期间李律师还叫来了齐家的公关团队。
人挤满了小小的会议室,需要讨论的话题,却寥寥无几。
形势很明显,迟稚涵拿不出妈妈家常菜就是他们家独家秘方的证据,而对方,也拿不出迟稚涵诬陷任俊友抄袭菜谱的证据,因为作为迟稚涵发声的微博,从头到尾也就只是转发了那一条三年前的图片食谱,而且转发微博的操作人还不是迟稚涵本人。
也就是这封律师函,其实没啥用。
“警告作用大于实际价值。”李律师笑了笑,“最近好多大V喜欢搞这套,找个律师事务所发个置顶微博,警告一下,真的打官司的很少。”
“如果确有其事,公司的公关团队会找对方私下和解,像你这样根本子虚乌有的,其实理都不用理。”李律师又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迟稚涵,“不过齐小姐的意思是,这个人最近挺讨厌的,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找点事情直接告了他。”
接下来的会,和迟稚涵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和法务开始一条条的比对任俊友还在这家公司时的合同条款,李律师那边也拿出了厚厚一叠,任俊友这段时间做的所有商务演出和收酬劳的工作。
应该是有不少收获。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几个法务部同事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连公关都开始两眼发光。
迟稚涵和林经武,只能继续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然后咽下了一个哈欠。
“我本来想不问的。”林经武靠在会议室的门上,用比蚊子响一点的声音开口,“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迟稚涵这次是真的很真心的摇头。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靠上大树了,但这阵仗,又实在不像是霸道总裁的作风。”林经武干脆拉了迟稚涵出了会议室。
反正没人发现他们。
一个下午除了一开始,他们两个都只是陪客而已。
“我现在开始觉得,齐家是不是欠你钱?”林经武摸着下巴开始瞎猜。
……
…………
迟稚涵苦笑。
所以真的不是她多心。
这确实就是报答的方式。
而她其实,如果可以说服自己不要那么矫情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可能还真的,可以一路玛丽苏下去。
不愁吃穿,男朋友高帅富,有什么问题就背靠大树。
但是……
迟稚涵看着仍然热火朝天的会议室发呆。
她就是矫情了……
他们可以告任俊友,也可以把这个人从她的视线中移开。
迟稚涵从来不怀疑齐家做这种事的能力。
但是她其实,只是想要任俊友道歉,承认他用了她妈妈的菜谱,承认他污蔑了她,撤下律师函,换上道歉信。
她知道这个要求,只要她提,就肯定能够满足。
用这场官司附带的赠品一样,很简单的就能满足。
只是她一直到最后,送走了李律师,鞠躬道谢,满脸笑容的时候,还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李律师在临走的时候还拉住了她。
“你也知道任俊友这个直播平台背后的投资人是谁,齐宁让我来,只是想用这个案子做个敲门砖。”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没事的,小事而已。”
迟稚涵点头。
和林经武一起,维持着满面笑容。
他们是真的帮了忙。
帮了她的大忙。
她也是真的心存感激。
但是……
“我怎么就那么矫情呢!”送走了李律师后,迟稚涵开始用头撞电梯门,“没有矫情的命却偏偏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林经武目不斜视的打开电梯门,“你这七窍玲珑心,是个人都会有,毕竟这个下午的会,没有一个人问过你的心情。”
“你能喜欢上他们家的人,就说明你没啥玲珑心,不过就是脑子一般的普通人而已。”林经武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跟对方说说吧,说说你的玲珑心想法。”
“世界不一样,看世界的角度也会不一样,不见得是恶意的。”
“但是你不说,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看着电梯楼层开始往上,林经武往迟稚涵这边靠了靠,用肩膀推了她一下:“不过你到底是跟谁恋爱了?”
“情商不咋地啊……”电梯停了之后,林经武摇着头踱着方步出了电梯,留下迟稚涵一个人又有了想撞电梯的冲动。
这事跟齐程没关系。
她需要诉说玲珑心的对象是齐宁……
她还不如去撞电梯……
但是不说的话,她心里,会很难过。
齐程已经对她很好很好,这段感情,也已经很好很好。
所以,她必须得说,把齐宁和齐爸爸这样不同世界的人,拉到她的高度,聊一聊。
不见得一定要有个结果。
她只是不想自己和齐程之间,有任何阴影。
***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迟稚涵还窝在电梯里研究角落里的灰尘。
看都没看就接了,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下,迟稚涵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立刻就雀跃了。
“你疗程结束了?”她好想他。
“嗯。”齐程低低的应了一声,“你今天,过的不好?”
“……嗯。”迟稚涵也跟着放低了声音。
“下班了么?”
“嗯,我回办公室拿个包就可以走了,晚上想吃什么?”迟稚涵走出电梯,努力让声音变得轻快。
他在外面溜达了一整天。
心跳血压一直有些高,人也应该累了。
她那些,都是小事。
“晚上再说,我在你公司楼下。”齐程仍然是很安稳的声音,“……你不要跑,慢慢下来,我不走。”
第六十九章
迟稚涵最后, 连包都没拿,冲出电梯就直接到了齐程停车的地方, 气喘吁吁的开门, 第一个反应就是拉起他的手看监控仪。
“我没事。”齐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 “让你别跑了。”
“……”迟稚涵接过水, 然后傻愣愣的看着齐程拿出手帕给她擦汗。
他脸色不算太好,和这几天已经渐渐有些血色的感觉比起来, 苍白了很多。
头发有点湿,一个人被逼着溜达了一天, 应该出了很多汗。
眼瞳的颜色也因为疲惫变得更浅。
可是, 仍然温柔的让她想哭。
“我们两个身上都是汗。”迟稚涵歪头。
“嗯?”齐程停下动作。
“所以抱在一起谁也别嫌谁身上有汗臭。”迟稚涵咧嘴, 用拥抱毛绒玩具的姿势抱住齐程,摸摸他汗湿的头发。
“……你前几天还说我的汗是香的。”齐程的声音带着笑,回抱她, 也摸摸她的头发。
“真好。”迟稚涵闭眼,叹息。
再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人了, 也再也不可能遇到一个人,只看到名字,就能让她心里潮乎乎的一片。
***
车子在她上车后就平稳缓慢的启动了, 开出停车场,外面嘈杂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响。
晚上六点多,是大部分上班族下班的时间,堵车导致的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齐程的额头又开始出汗。
他的脱敏治疗不算成功,人群中的慌张应激反应其实和用药之前差不多,只是没有了抑郁症的并发反应,看起来轻了很多。
因为身体紧绷和出汗,迟稚涵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改成捂他的耳朵。
两人对视,映在彼此眼瞳里的倒影,都是眉心紧锁,表情出奇的一致。
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我现在终于理解你说的不想康复的意思了。”迟稚涵隐下梨涡,叹气,“我只是半年,就已经不适应了。”
齐程靠在椅背上,刚才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如果你完全好了,会做什么呢?”迟稚涵有些好奇。
她这段时间花了好多力气去填补这半年的空白期,精疲力尽的时候,会想起他。
他要填补的,是十年的空白。
“我应该还是会像现在这样。”齐程的眼睛微微眯起,抬手,微凉的指腹摸了下迟稚涵的耳朵,继续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她缩了缩脖子。
“我只是要治好会影响身体功能的病,生活应该还是这样。”他没打算走出洋房,“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没有障碍的出门。”
比如接送她上下班。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能帮她多做点什么。
“不回齐家工作么?”这句话,迟稚涵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那两个部门,理顺了就会交给职业经理人。”齐程笑笑,“我也不是经商的料。”
“不管有没有治愈,我都不太喜欢人群,也不喜欢太嘈杂。”
“吃了十年药,也不可能还像以前那么开朗了。”
齐程又伸手,继续摸迟稚涵的耳朵。
冰她一下,就缩一下,乐此不疲。
最后惹恼了她,被她恶狠狠的瞪了一下,整个头都埋到他怀里。
“心情好点没?”齐程停下动作,揉了揉她的头发。
总算不像刚上车的时候那样死气沉沉了。
她其实很好哄,抱着揉两下搓两下,就会红着脸笑嘻嘻。
“看到你就好了。”迟稚涵声音瓮声瓮气,“我妈妈回国了,去我家找我,然后被我姑姑带走了。”
“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她为什么找我,也不知道我姑姑会跟她说什么,下午给我姑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嗯。”齐程声音低沉沉的。
“任俊友下午发了律师函,告我诽谤。”迟稚涵抬头,鼻子因为太用力的埋在他身上,蹭的红红的,“我第一次看到盖了章的律师函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而且,微博转发量超过了十万……”
“嗯。”齐程点头。
“不过齐宁下午找来了李律师他们,说对方没有证据证明我说他抄袭了,应该能很快解决。”迟稚涵歪头想了下,“李律师走的时候也跟我提了平台投资人的事,这事他们会继续跟进。”
齐程这回没出声,只是拍拍她的头。
她低头,看了眼监控仪。
刚才车子外面有人骂街的声音,齐程的心跳加快了一点。
然后两人又皱着眉头对看了一眼,抿嘴,眼底都有了笑意。
以前需要严阵以待的事情,因为这样有默契的对视,居然夹杂了一些暧昧的情绪。
“快到家了。”齐程低头看了眼手机地图,微笑。
“嗯。”迟稚涵点头,因为家这个词,安静了一下。
“到家后,我们在房子外面走走?”齐程伸手握住她的手,晃了晃。
迟稚涵抬头。
“夏天了,外面有萤火虫。”齐程瞳孔的颜色在车厢里看起来暖成一团,“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我只能隔着玻璃窗看。”
“好。”迟稚涵微笑着点头。
家呢。
她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跟她提这个词了。
***
迟稚涵把齐程说的外面走走,整成了野餐。
白天拍摄的视频菜单本来是番茄厚蛋烧加海鲜蔬菜饼,因为提早收工,留下了不少番茄蔬菜和海鲜。
迟稚涵手脚利落的用番茄和蛤蜊做了番茄浓汤锅底,热气腾腾的端出来,发现齐程仍然在盯着烧烤架子发呆。
“还没点着么?”迟稚涵也跟着傻了眼,这是电子烧烤架,打开电源往上丢木炭就行了。
她心里想着齐程肯定没有户外野餐的经历,所以自以为很体贴的给他分了最简单的活……
“……你端着。”让齐程接过锅子,迟稚涵开始拉电线开电源丢木炭。
齐程始终抿着嘴,端着看起来非常美味的锅底,眼底被熏的雾气腾腾。
“怎么了?”炭火迅速的变红,迟稚涵接过锅子之后才发现齐程似乎兴致不高。
“没事。”齐程笑笑。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想起了这个烧烤架子的来源。
四年前,他有过一次好转。
赵医生建议他出门在屋子周围走走,他一直不肯。
到最后,齐爷爷买了烧烤架子,想用美食诱惑。
最终自然是失败了,四年后,爷爷走了,而他至今仍然不会用这个烧烤架子。
现在真的快好转了,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当初不肯出屋子的原因了。
“有些想爷爷了。”齐程摸摸迅速安静下来的迟稚涵的头,“这架子是他买的。”
“难怪那么好用……”迟稚涵挠头,“这个架子停产了,现在二手的都很难买。”
齐程弯了弯眉眼。
“你真的很喜欢我爷爷。”所有和他爷爷有关的事情,迟稚涵夸得都不遗余力。
哪怕只是个有些旧了的烧烤架子。
迟稚涵脸红,皱皱鼻子,等到水开,把之前切好的蔬菜,魔芋丝,鲜虾和章鱼丢进汤里。
“我爸爸出事后,家里的亲戚就少了,怕被牵连假装不认识我的,看上我爸爸留下来的房子逼着我卖的。”迟稚涵搅拌了一下浓汤,等烧开了举起勺子尝了一口,然后递给齐程,“够不够咸?”
齐程凑过来尝了一口,点点头:“正好。”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家,虽然人少,但是感情都很深。”迟稚涵盛了一碗汤递给齐程,“你有个很好的爷爷。”
有这样的长辈,家里才有了主心骨,有了根。
小辈们不管出了什么事,到了多远的地方,最终也总是会回来,因为根在。
迟稚涵煮的浓汤,放了不少海鲜,尝起来,鲜得心情莫名的舒畅。
林子里有蟋蟀的叫声,远远地,有一些萤火虫。
木炭烧到最后,会爆出噼啪的响声,衬得这个夜更加的安静。
齐程转头,看着专心拿筷子挑出牡蛎外壳的迟稚涵。
“我有你妈妈的联系方式,上次你给我的那叠资料里面,有她的电话。”
迟稚涵筷子动了下,牡蛎外壳又丢回了碗里。
“要不要打她的电话?”齐程问的很柔和,“我一直在,如果难受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哭出来。”
迟稚涵维持着拿碗的姿势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