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撇了撇嘴:“你好没幽默感。”
浸了碘伏的棉签湿湿凉凉的,刮蹭到伤口,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尖锐的刺痛。
她皱了皱眉,第一次清理之后将染了血的棉签丢到旁边垃圾桶里。
江起淮转过身去,抽了几根新的,动作熟练地抽开碘伏的玻璃盖子,浸透,回身递给她。
陶枝抬眼。
“看什么。”
“我在想,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应该看看的,”陶枝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
耐心耗尽。
江起淮转身就走。
他出了医务室,顺便把门给她关上了。
陶枝挑了挑眉。
还来脾气了。
-
付惜灵没受什么皮外伤,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被留在校医室没走,王褶子直接通知了她家长。
陶枝陪她呆了一会儿,回教室的时候第二节 课刚下课。
看到她回来,厉双江连忙转过身来:“枝哥,付惜灵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儿,等家长来接了,”陶枝被他这一声叫得满脸茫然,“枝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厉双江双手合十,朝她恭恭敬敬地拜了两拜,“想不到您学习不咋地,成绩稀烂,却有如此一颗侠肝义胆之心。今日近距离一睹我大哥英姿,厉某佩服得五股投地。”
“……”
陶枝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厉双江继续说:“您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就帮您办得妥妥帖帖,绝无不从。”
厉双江他同桌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陶枝倒是对他这一番中二发言接受得挺流畅的,她踩着桌杠人往后一靠,点了点头:“确实有个事儿交代你。”
厉双江:“大哥您说。”
陶枝抬手把自己桌子上的数学卷子往前推了推,潇洒道:“先给你大哥讲讲题。”
厉双江:“……”
厉双江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数学成绩还不错,和数学相比英语和语文全班倒数,偏科严重。
他讲起题来跟江起淮那种“意识流之过程写给你自己看”不同,属于很激情澎湃型。
陶枝初中的时候还是会读书的,基础不算特别差,倒也没到听不懂的程度,她用了两节课的时间终于抠明白了五道数学题,暂时放过了她新收来的小弟。
而当时篮球馆里的其他人,用这两节课的时间让全校都知道了,高二的那个问题学生跟高三的打了一架。
说是打了一架也不怎么严谨,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一时上头的时候很多,打架之类的事儿其实也时有发生,但就算是平时再浑的,都知道叫人放学别走或者约去校外打。陶枝偏不,她在上课时间特地把人拽到最显眼的地方,当众揍了一顿。
她闯个祸得昭告天下。
教务处,高二年级主任和高三年级主任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叹了口气。
没见过这么无法无天的。
王褶子跟付惜灵和她家长聊了一下午,在征得同意以后把事情的原委跟校方说了:“我们班这个陶枝其实人不坏,平时跟同学相处得也挺好,这次的事儿她出发点本来是好的,就是用错了方法。”
“原因是什么不重要,她这个行为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年级主任说,“她家长联系了吗?”
王褶子揉着胀痛的脑壳子:“打过电话了,她爸爸现在人在外地,回不来。”
年级主任冷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多,孩子没人管才这么野。”
王褶子皱了皱眉:“她家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旁边另一个老师突然问道:“陶枝她家长是不是给学校新图书馆捐款的那个?陶修平吧。”
年级主任意味不明地笑道:“怪不得这么无法无天。”
那老师也笑道:“他跟我一届啊,当年也是实验毕业的,学校荣誉室里应该还有他的照片,我们那届的高考理科状元。”
年级主任被噎了一下,没说话。
“我等会儿亲自给她家长打个电话吧,看看这事儿要怎么处理,能不闹大最好,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高二现在也正是冲刺的阶段,无论如何学生的成绩不能受到影响,”王副校长坐在办公桌前,忽然转头看向王褶子,“你们班是不是又有个新学生要来?也是附中转来的吧,那孩子怎么样?”
王褶子表情僵了僵,又开始头疼了:“副校长您可以打电话的时候直接问问。”
王副校长:“?”
王褶子:“那孩子家长也是陶修平,是陶枝她弟弟,俩人龙凤胎。”
王副校长:“……”
-
陶枝不知道王褶子到底是怎么周旋的,她这次竟然没被记过,也没停课,只让她写了份检讨。
上次她和宋江因为打人可是一人停了一个礼拜的课,这次没有这个环节,陶枝还觉得挺失望。
又少玩了一个礼拜。
还得天天上学。
陶枝战战兢兢地等了几天,也没等到陶修平给她打电话,最后还是没忍住,心虚地给陶修平发了个微信。
一直到晚饭前,陶修平才终于给她打了个电话。
陶枝当时正抱着笔记本看电影,手机响起,她懒洋洋地扫了一眼,看见电话上的名字,顿时一僵。
她盘腿坐在小沙发上,电影按了暂停,接起来了。
“爸爸。”陶枝老老实实地叫了他一声,谄媚道,“您最近好吗?工作还顺利吗?身体怎么样?”
陶修平:“听说你又把高三的给打了?”
“……”
“还是一对三?”陶修平继续道。
“……”
“还把人脑袋摁马桶里了?”
“……”
陶枝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我没摁她,她自己没站稳扎进去的。”
“……你还挺有理,”陶修平幽幽地叹了口气,“想当年,你爹我也是实验一霸,方圆十个班里没人敢惹,没想到我闺女还真就继承了我的衣钵。”
陶枝顿时就来劲儿了:“您也把人脑袋摁马桶里了?”
“不是,”陶修平自豪道,“因为我学习好。”
“……”
陶枝朝着天花板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嘴上老老实实地“噢”了一声。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上头之前先动动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当时是爽了,事后呢?你说挨罚的是不是你自己?以后无论是在哪里,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现在仗着自己年纪小还在学校,可以这样,以后呢,你都揍人家一顿啊?”
陶枝抠着沙发垫子上的毛绒,没出声。
见她不说话,陶修平耐心地说:“你现在好好想想,能自己不吃亏,又让欺负人的人受到惩罚的办法,除了揍她一顿还有没有?”
陶枝被他说得叛逆情绪有点儿上来了,也懒得好好想想,倔强道:“有,我把她脑袋套上揍她一顿。”
陶修平:“……”
陶枝把电话挂了,仰头躺在沙发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没动。
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楼去吃饭。
晚饭依然是准备好了放在桌上的,张阿姨大概是去忙别的了不在,一楼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陶枝穿过客厅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米饭也已经盛好了,她捏起筷子戳了戳,抬起头来。
偌大的客厅通亮,深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吊顶水晶灯,冰冷又璀璨。
她把筷子放下,竹制的筷子轻轻地搁在理石桌面上,发出很细微的一声响,陶枝却觉得那声音大到刺耳,在空旷的空间里安静的回荡,然后消散。
就像一块巨石,“噗通”一声砸进了无垠的深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然后被吞没,下坠得越来越深,直到消失殆尽。
陶枝低垂下头,视线落在手臂上,几天过去那些抓痕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也感觉不到痛了,但她还是觉得手臂好像忽然痛了一下。
陶枝把长袖往下拉遮住,然后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事情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这么干的。陶修平也并没有说她错了,也没有责怪她。
他明明就是在很平静的陈述事实,她用这样的方法解决问题太过冲动,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就是突然有些矫情地难过,这种难过在下楼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她的爸爸,从小到大一年甚至也见不到几面的爸爸,在知道她跟人打架了以后,没有问她有没有受伤,没有问她有没有被老师骂,没有问她觉不觉得委屈。
只是非常平静地告诉她,她应该还可以有更理智的做法。
陶枝从来没有怀疑过陶修平对她的爱,他像是每一个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一样爱她,即使后来她没有了妈妈,也没有弟弟了,但她还有很爱她的爸爸。
即使他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她,不会像其它同学的父母一样接送她上下学,给她做好吃的饭菜,陪她学习写作业,听她讲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但她都可以让自己习惯这些。
她可以学着去习惯一个人长大。
只是在妈妈带着季繁离开的这几年里,偶尔,在非常非常偶尔的瞬间,在她回到家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时,在她一个人吃饭时。
她觉得在长大这条路上,她走得有些孤独。
第13章 咕噜噜
周一清晨,校园里一片空寂,偶尔有几个来得早的站在小卖部门口等人,住校生吃着早饭不紧不慢往教学楼走。
陶枝拎着瓶水坐在校门口,脑袋歪歪斜斜地撑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三十秒。
二十秒。
陶枝侧过头去,看向校门口的方向。
宋江像被上了马达似的一阵狂奔冲进了校门,过铁门的时候奋力一跃,姿势宛如百米冲刺运动员:“吓他妈死老子了!”
周围一起进校门的同学吓了一跳,直直地往后退了两步。
陶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迟到了。”
“我他妈睡过头了,”宋江喘着粗气,辩解道,“而且我也没迟到,我掐点儿到的。”
这祖宗最讨厌的事情之一,等人。
但是非常离谱,她喜欢让别人等她。
“行吧,”陶枝勉勉强强接受了,把放在旁边的早餐袋子丢给他,“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啊,这不是这两天叫你出来玩你也不去,慰问你一下,”宋江接过来扯开,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念检讨?”
“嗯。”
“写了吗?”
陶枝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剥开塞进嘴巴里:“没写。”
宋江咀嚼的动作一顿:“?”
陶枝也跟着停下脚步:“?”
“不是,大哥,”宋江咽下一口包子,“你现在连检讨都不写了啊?”
陶枝叹了口气:“及时雨同学。”
宋江警惕地看着她:“你又要干嘛?”
“咱们俩这几年,你说写过多少次检讨了?”
宋江想了想,然后严谨地说:“没十也有八吧。”
“这不就结了,”陶枝无精打采地说,“写了这么多次检讨脱稿还不知道说什么的那不是弱智么,翻来覆去也就因为这么个破事儿,换汤不换药的背都背下来了。”
上个礼拜才因为打架老老实实写了检讨并且坎坷地照着念完了的宋江:“……”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教学楼,陶枝班级在楼上,她习惯性从后门进去,一推门就看见了江起淮的背影。
陶枝有些意外,公主殿下今天到的还挺早,没卡着早自习铃的点儿来。
班级里吃早饭的吃早饭,聊天的聊天,补作业的补作业,江起淮完全不受影响,低垂着头,笔下唰唰唰地写卷子。
他做题的时候一向都是这样的状态,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你们这群废物不要靠近我”的气场,连班里最活跃的厉双江都不敢多找他说一个字。
陶枝咬了咬嘴巴里的糖块,悄悄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略微俯身,脑袋伸过去看他桌上的卷子,无声无息。
江起淮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靠近的人。
他倏地转过头来。
陶枝没来得及反应,头还悬在他肩膀上方,下意识地转过眼,对上那双浅褐色眸子时愣了愣。
那双透彻的眼睛不同于平时漠不关心的淡漠,他看着她,眼神锋利冷锐,满是警惕,带着几乎是扑面而来的冰冷煞气。
陶枝想躲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下的那一秒,她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鼻尖只隔了几厘米,睫毛的弧度近在眼前,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以及她身上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等等不知道什么混合在一起的甜味儿。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看了几秒,陶枝忽然开口:“我要斗鸡眼了。”
甜味儿混着一点奶香在江起淮的鼻尖弥漫开。
“那你能不能让开。”他面无表情地说。
他上一刻那种杀气腾腾的紧绷感消失得一干二净,又是一副“你谁”“关我屁事”“离我远点”的讨厌样子。
陶枝没动,看着他歪了歪脑袋,悠悠地说:“没看出来,殿下您皮肤还挺好,怎么保养的?”
“……”
江起淮眼皮子一跳。
要发脾气了发脾气了发脾气了。
陶枝见好就收,心情很好地直起身来蹦跶了两下,几天以来压抑着的有些烦躁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治愈。
“没写作业啊?”她指了指他桌上的物理卷子:“这个,不是周五留的作业吗?”
附中学神·一班典范·教科书级别试卷摧残者·江起淮没写作业。
陶枝觉得这事儿的新奇程度可以跟宋江考年级第一一较高下。
江起淮没说话,转过头去继续写。
陶枝也没继续问下去,她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拉开拉链。翻了半天,从书包里翻出那张物理卷子,又从桌肚里摸出了一支笔。
“咔哒咔哒”两下,她摁出中性笔笔尖,转过身去骑在椅子上坐,把自己的卷子放在江起淮桌上,就这么对着抄了起来。
非常自然。
江起淮这张卷子写完了一半,她从最开始的选择题开始抄。
小姑娘趴在他的桌子上,手上的动作利利落落,眼睛扫上去字母就跟着勾出来,抄得十分娴熟。
江起淮顿了顿,挑眉:“我的卷子你还敢抄?”
“怎么,你不会为了迫害我连自己的卷子都故意写错吧。”陶枝头没抬,开始抄填空,她照着之前陶修平跟她说过的话有样学样:“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江起淮已经开始写大题了,陶枝抄完了填空选择,撑着脑袋按笔,在旁边等着他写。
他做题非常快,眼睛扫过一眼划出几个重点信息就开始动笔,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陶枝看着就有样学样,他在哪里划线,她就也跟着拿笔在下面划了两道,复制粘贴得非常彻底。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把两道大题写完,厉双江咬着包子哼着歌蹦跶进来了。
即使江起淮的速度已经堪称恐怖模式了,但做题的到底还是要比直接抄作业的要慢,陶枝正等他写等得不耐烦,看见厉双江眼睛亮了亮:“小弟!”
“老大!”厉双江也非常配合,“怎么了老大。”
“物理卷子写了没?”陶枝问。
“写了啊,等会儿,我给你找找,”厉双江一边拉开书包拉链翻一边说,“你直接抄淮哥的不比我靠谱多了。”
“他写得好慢。”陶枝随口说。
厉双江站在过道,把卷子抽出来递过来,陶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为老大肝脑涂地。”厉双江也郑重道。
陶枝接过卷子,脑袋刚转过来,就看见江起淮抬起头,看着她。
陶枝被他盯得有点儿毛,抖了抖手里的卷子:“怎么了?”
江起淮不说话。
陶枝歪了歪脑袋,满脸的疑问。
江起淮重新低下头,唰唰地继续写:“随你。”
陶枝眨巴了两下眼,后知后觉地觉得公主殿下刚刚瘫着的脸上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微不可查的情绪在的。
——你为什么不抄我的。
这什么意思?
还嫌我说他写得慢了?
不抄他的他还不高兴了?
这就是学霸令人匪夷所思的自尊心和倔强吗?
陶枝有点儿想笑,她把厉双江的卷子压在下面,没看,重新撑起脑袋等着江起淮写题。
“要抄就转过去抄,”江起淮突然说,“别占着我的桌子。”
陶枝懒洋洋地往下一趴:“我这不是等着你写完。”
“我写得慢。”江起淮淡声说。
“……”
陶枝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那我不是抄得快就随口说了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她不说还好,一说话,江起淮捏起旁边一本书,“啪叽”一下把他刚写完的那道大题给盖住了。
陶枝:“……”
“我这个人,”江起淮划着下面一道题的题干,语气不咸不淡地说,“唯一的优点就是小气。”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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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进行到一半,升旗仪式的准备铃打响,班里的人纷纷停下笔来,拉好校服外套拉链往外走。
陶枝要去升旗台上念检讨,她对这步工序轻车熟路到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从一班的队伍里出来懒懒散散地上去了。
教导主任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满不在意的样子一脸不满地清了清嗓子。
陶枝赶紧端正了态度,腰杆挺得笔直走到了立麦前。
教导主任这才下了台。
操场上乌压压地站满了人,不时有学生在下面交头接耳,陶枝环视一圈,神情肃穆:“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班长。”
“我在上周体育课期间无意中看到有高三某班的学姐犯下了恶行欺负弱小,一时没忍住就把她给揍了一顿,并且给她的心灵和肉体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陶枝淡淡道,“为了给她留几分薄面,我就不点名了。”
“……”
王褶子脑门儿上青筋一跳,教导主任脸都青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断她。
“但是我的行为无疑也是不对的,面对这种校园欺凌事件,我做出了错误的示范,所以我在此检讨——”
“我不该用暴力来解决暴力,但同时,”陶枝顿了两秒,“我也希望大家以后能够以此为戒,同样的事情不要再犯,要明白厕所并不是法外之地,正义使者无处不在。”
鸦雀无声。
江起淮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旁边厉双江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最后,陶枝还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以上,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要说:
起子哥:《醋》
第14章 咕噜噜
陶枝鞠完躬又想起了什么,抓着麦站起来,吊儿郎当又补了一句:“对了,PS一下啊,这种事儿再碰见我可能还是会一时忍不住。”陶枝伸出食指和中指,分开屈起,往前指了指,“爷看着你呢。”
少女嚣张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操场,寂静和笑声以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教导主任铁青着脸上了台,王褶子手臂抖着伸手指着她:“陶枝——你马上给我下来!”
陶枝从后面绕过教导主任偷偷摸摸地摸下来,又特地绕过王褶子从另一边乖乖地站回了队伍最后排。
厉双江还在笑,站在后面边笑边捂着肚子:“不行了班长,你怎么这么牛逼啊,让你检讨你怎么还教育起人来了。”
“科教兴国,有些祖国长歪了的树杈子就是得强行的给她修一修么不是,”陶枝大放厥词一边揪着江起淮的校服袖子藏在他后面怂怂地探出脑袋往外看了一眼,“老王没冲过来打我吧?”
“没有,”厉双江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我们班长说得对,我们班长真是个正义之士。”
陶枝缩着脖子观察着王褶子和教导主任的动向,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实验的守护者,正道的光。”
江起淮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她往下抓得皱皱巴巴的校服外套袖子:“再拽掉了。”
陶枝“啊”了一声,松开了手。
江起淮抬手,整了整往一边斜着的校服领口。
他肩背的轮廓裹在宽大的外套里看起来有些单薄清瘦,但骨架很宽,撑起校服的背影很好看。
陶枝往前凑了一点儿,低声说:“殿下,我刚刚在上面看见你笑了。”
江起淮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没有。”
“我看到了。”
“你看错了。”
陶枝点点头,也不跟他争:“你没笑,我看见狗笑了。”
江起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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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陶枝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自我检讨演讲完,又被王褶子叫到办公室去批了一通。
回来的时候她还挺快乐的,直到看到这节是数学课。
自从上次那个小测以后,王二就跟盯上她了似的,一连好几天对着她一阵穷追猛打,平均一节课要把她叫起来三次。
陶枝是没见过这样的老师,大多数老师在看到她这个德行以后基本上都实行放任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她了,这王氏双煞果然是名不虚传。
王二一进教室,“咣当”就在数学课代表桌上又砸下来两摞卷子:“来来来,别唠了,上课了,这都第三周了啊,下周过完又要月考了,一个个的怎么都不知道上火呢?赵明启,你看看你这卷子写的,对的跟错的一样多,你挺讲究平衡啊。但凡把你打球的时间匀一点儿学习对的都能比错的多一道。”
厉双江在旁边呼哧呼哧地笑。
“厉双江,”王二又扫他一眼,“你还好意思笑,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拿脚写的吧?算的那是什么啊,连第一小问都没写对。”
厉双江瞬间就哑火了。
王二又拉出来几个批了一顿,扭头:“班长。”
陶枝提心吊胆地抬起头来。